打給賀,我是拼圖喵的燒賣。
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個「出發去幫助人,最後被幫助了」的故事。
大概三個月前,我在臉書上看到朋友分享一個長期投入 TNR 的愛媽因為重病而陷入困頓的消息。
雖然並不認識這位愛媽,但看到一個把大半輩子奉獻給動物的人,最後孤單一人這樣的事情,心裡實在難受。我想也許我可以為他做點什麼,就跟朋友詢問了這位愛媽的聯繫方式,帶了一些營養品到醫院去探望這位愛媽。
「周姐你好,我是燒賣。」這是我第一次跟周姐見面。
周姐雖然身體已經因為化療而骨瘦如柴,但神情還是蠻有精神的,微笑著迎接我這個素昧平生、只有聽聞過的臉友。
我知道周姐長期獨力投入做 TNR 的工作,但總有送不出去的貓貓,最後身邊留了兩隻三花老貓:恩加(男)、妹妹(女)。
◆圖片:非常美麗的妹妹
現在周姐臥病在床,不單要想辦法拜託人照顧恩加與妹妹,也要同時負擔租屋處的房租、醫療費用,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,療程好像告一個段落了,醫院要請周姐出院了,但現在的周姐根本無法自理也沒錢能請看護,只能去安養院的周姐還在煩惱安養院的費用怎麼辦。
「這樣好不好,我這裡有些錢,周姐你先收好,看醫院這邊還有什麼要支付的你留在身邊用。我在萬華正好還有個地方可以安置貓貓生活,恩加和妹妹我就先帶去萬華那邊。
周姐現在的租屋處我先想辦法幫你把東西整理起來,找個倉庫放好,我們先退租,這樣你就不用再付房租了可以省一筆。等你好起來以後,我們再找新的住處、找人幫你把東西搬回去、把恩加跟妹妹也接回去住,你覺得這樣安排好不好?」我跟周姐說。
周姐一臉不好意思地說:「這樣真的好嗎?可是我東西真的很多耶,你怎麼會有地方放?」
當時的我一心想幫上忙、想要讓周姐放心養病,豪邁地連聲回答,「沒問題啦沒問題!周姐你要趕快好起來,接恩加和妹妹回家喔!剛剛給你的摳摳要收好喔,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跟我說嘿!」
離開醫院後,我試著聯繫現在每隔幾天就去周姐租屋處幫忙餵貓的Apple小姐,想要先去現場評估一下該怎麼搬那些東西還有安置貓貓。
跟Apple聊了才知道:Apple原本是醫院的護理師,因為工作協助周姐治療才跟周姐聊開來,並得知周姐家裡有貓但沒人照顧。自己也有養貓的Apple愛屋及烏,出於擔心,於是自告奮勇去幫周姐餵貓。
周姐的租屋處東西堆積遠超我想像,整個20多坪的房子塞滿堆滿了各種生活用品,整個房子只留有一條勉強能讓一個人走動的小徑。
◆圖片:周姐家的狀態
完蛋!這程度遠超我的能力,我根本處理不來。
老天保佑還好身邊有很多強者朋友,又正好萬華拼圖喵小客廳就在攸惜關懷協會隔壁!
我趕快去跟攸惜求救!攸惜的夥伴們真的是專業菩薩組織、物理救苦救難,在利嘎、立青、正尉的超快速反應、多方奔走下,很快就安排好所有的清理人力、物力、法律相關工作,顏蔚慈議員聽聞後也積極投入幫忙!(ㄟ這什麼反應速度我當時真的嚇爛耶@@)
我跟利嘎找了一天再去拜訪周姐,想跟周姐報告現在的安排。這時周姐已經在安養院了。
再一次見到周姐,周姐已經不能動了,變得更瘦的周姐只能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我。我想讓周姐心情好些,就用手機放恩加的照片給周姐看。
「周姐你看~這是恩加的照片!我去你住的地方時候恩加有跑出來看我喔~他們也很想你喔~」

◆圖片:(使用AI 處理) 燒賣正在給周姐看手機裡恩加的照片
周姐看到恩加的照片,笑得好開心。
「妹妹比較怕生不敢出來,但我有放誘捕籠,如果他們進籠了我會趕快把貓貓帶去萬華那邊。我都有在看監視器,妹妹晚上都有出來吃飯,你別擔心嘿。」我對周姐說。
說到這裡,周姐突然哭了,哭得好用力。
周姐的臉上滿是對恩加與妹妹的不捨與愧疚,好像一直在怪自己沒能照顧貓貓到最後,也擔心貓貓之後的送養、不知道會去一個怎麼樣的新家?新主人會不會對貓貓好?周姐哭得更用力了。
「周姐,你做得很棒了,恩加跟妹妹都是好孩子、很棒的孩子。看他們的神情,我就知道他們過去的每一天都有被好好的照顧著,你真的把他們照顧得很好,我從來沒有看過眼神這麼善良、這麼美的孩子,你真的做得很棒。」我對周姐說。
周姐的神情稍稍釋懷了,但眼神還是藏不住,還在擔心貓貓去處的心情。
我握著周姐的手,跟周姐說:「我們沒有要送人,我怎麼捨得送走這麼棒的孩子?我會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照顧。雖然我可能沒辦法像你照顧得那麼好,但我會盡力向你看齊!^^」
周姐慢慢不哭了,呼吸也緩下來了。
我摸摸周姐的額頭,跟周姐說:「周姐你做得真的很好喔,你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能有人做得比你好。貓貓我會好好照顧,周姐別擔心。你好好休息養病,下次我再多拍一些恩加跟妹妹的照片給你看!^^」
周姐笑了,累了,休息了。
◆圖片:到了萬華之後慢慢適應中的恩加
幾天後,我順利先誘捕到恩加,一早就帶恩加到萬華小客廳安置。拍了照片記錄,心裡還在期待可以拿這些照片跟周姐獻寶,可以討周姐開心,在開車前往下一場會議的路上,收到安養院的通知:周姐走了。
我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。
我還沒把妹妹帶去萬華、也還沒把租屋處清理完成,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做,可是聽到這些事情的進度會比較放心的周姐,已經不在了。
可惡....好想要讓周姐開開心心回家陪恩加、妹妹喔....。
又或者,讓周姐在離開之前,看到恩加和妹妹已經被安置照顧得很好了。
◆圖片:剛到萬華的恩加
快啊快啊腦袋快轉起來啊!
快想想現在該做些什麼才對啊!
我努力地在最後跟周姐相處的那段回憶裡翻找,想找到接下來我要做什麼的線索。
結果找到的,都是周姐看著恩加跟妹妹照片,開心笑著的片段,都是周姐在說「恩加和妹妹真的很乖,是有點害羞、他們都很漂亮真的很漂亮、恩加最喜歡吃雞肉凍乾」的聲音。
至此,我的呼吸也緩下來了。我感覺被周姐安慰了。
靜下心來想想,周姐最後有看到恩加、妹妹的照片,有人跟周姐聊聊恩加與妹妹的近況,有人對周姐說他做得很好,向周姐保證他所愛的一切都會如他所願繼續下去,我想周姐並不孤單。
如果有一天,我要走了,我也想要有這些。
■後記:
1.把恩加安置到萬華據點的時間是9點20分,後來得知周姐也是在這個時間點走的。我自己腦補,也許是周姐感應到恩加被安全的安置照顧了,就放心離開了。
2.特別感謝攸惜關懷協會的所有夥伴全員出動幫助清理周姐租屋處,感謝在拼圖喵小客廳工作的所有大哥大姐幫忙照顧貓貓,感謝顏蔚慈議員幫忙協調清運車輛、現場幫忙清理打掃與處理積欠房租。
3.感謝後來有臉友來提醒貓的名字是「恩加」和「鐵妹」,但文中我還是以「妹妹」稱,因為在我與周姐聊天當中,周姐都是稱呼「鐵妹」為「妹妹」,「妹妹」可能是「鐵妹」的小名?
在寫下這些時,為了能更貼近我所記憶的,我還是使用了「妹妹」這個小名,還請見諒。
4.這件事情對我來說,太滿、太大了,想跟大家說的事情太多了,我腦袋還在混亂狀態。想知道後續的朋友可以看立青、利嘎的貼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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